招募及約訪

圖文：實習生／熊同學

6月21日，新知組織實習生參訪鄭南榕紀念館，我報名參加。去之前對鄭南榕了解不多，只知道這個人堅持台獨並自焚明志。我好奇鄭南榕是怎樣的人，他的死對台灣人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鄭南榕是台灣戒嚴時期黨外雜誌《時代》的總編輯。1989年國民黨當局以《時代》雜誌刊登《新憲法草案》涉嫌叛亂為由將鄭南榕起訴，鄭南榕為抵抗國民黨軍警拘提，將自己囚禁在雜誌社總編輯室。七十一天後，在軍警強行衝進雜誌社時，鄭南榕點燃早已準備好的汽油自焚殉道。

圖1左：鄭南榕自囚與雜誌社時的照片

右：時代雜誌創刊號封面

鄭南榕生前致力於推動言論自由和台灣獨立。在戒嚴時期，為了抵抗有關部門的新聞管控，他登記了數十張執照，一旦雜誌被查禁或停刊，就換用新的執照，堅持按期出刊。雜誌名在換，但是保留「時代」二字以及相似的封面設計，辨識度很高。他在解嚴前組織集會抗議戒嚴，在解嚴後不久公開演講主張台灣獨立，這些言行在當時的環境中要承擔極大的政治風險。

圖2：《時代》雜誌內容質量高，發行量很好

從1984創刊到1988年停刊，《時代》雜誌共出版302期

鄭南榕紀念館是在時代雜誌社原址上建的，鄭南榕自焚所在的總編輯室也被原樣保留，地面、家具、牆壁、天花板，全被燒成黑色，那黑色讓我不忍直視。照片中鄭南榕的屍體雙手握拳，舉向天空，好像在呼喊口號，身體沒有因疼痛而捲曲。我難以想像是怎樣的信念可以讓人抵抗如此巨大的身體疼痛。

圖3：時代雜誌總編輯室，鄭南榕在此自焚

圖4：時代雜誌總編輯室，鄭南榕在此自焚

紀念館的工作人員蕭淑如熟練又耐心地向大家講述鄭南榕的生平故事。以往我對於影響歷史的人物總有一種神話般的想像，認為他們天然擁有非常人所及的意志。這些人，也因我為之抹上一層「非常人所及」的神話色彩與我自己產生距離。這次我試圖剝離以往對歷史人物神一般的想像，把他還原成一個普通人去了解。鄭南榕中學畢業之後，考上工學院，後來發現自己對哲學性、思想性的探索有興趣，就放棄工學院的學習重新考哲學系。在就讀台大哲學系期間，因為拒絕修「國父思想」一門課，沒有拿到台大畢業證。據紀錄片中他同學講，那門課其實很好混學分，但是他就是堅持不修。我試想如果是我，敢不敢為了堅持獨立思考的權利放棄畢業證？應該做不到。

圖5：工作人員蕭淑如在跟大家介紹鄭南榕生平

圖6：初中畢業的鄭南榕

導覽結束之後，參加活動的來自香港、中國和台灣的年輕人一起聊了聊。我提出自己的疑問，鄭南榕的死對於台灣社會有什麼用？淑如說，她很長一段時間也在思考這個問題，2014年，她看到在太陽花學運的抗爭現場，有人把鄭南榕說過的話拿出來（做成標語牌），「可見鄭南榕的影響至今仍在」，淑如說。

台灣同學向來自中國和香港的朋友分享了台灣年輕世代對於「台獨」的理解。對於自稱為「天然獨」的年輕世代來說，台灣的政治、經濟、社會早與中國大陸截然不同，「台灣獨立」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也有同學表達了身份認同的焦慮，「我們知道台灣不是中國，但對於台灣是什麼，台灣社會內部還沒有共識。我們知道自己不是什麼，但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有同學講，同樣主張台灣獨立，年輕人對於對於「台灣」的想像和上一輩已經不同。「對於我們來說，我們關心性別議題，我們認為性別正義應該是台獨議題的一部分，如果我們想像台灣國長什麼樣，性別正義應該被包含其中。但是（主張台獨的）上一輩可能並不覺得性別議題是重要的。」

佩服台灣年輕人對國家和社會的深入思考，「台灣獨立」的口號背後應該是對「台灣長什麼樣」豐富的想像和大膽的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