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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新知通訊》、《性騷擾完全拒絕手冊》及「性騷擾完全拒絕手冊」網站、「性騷擾一點通」網站、《看見新移民-多元文化小撇步》及網站、《做親密,愛自主-從無法抗拒到積極同意》及網站、《女權火‧不止息:台灣婦女運動剪影-公民影音教材》等出版物;與美麗少年工作室共同出品性騷擾紀錄片《玫瑰的戰爭》DVD。

島外人的勞動抗爭觀察

島外人的勞動抗爭觀察

實習生/李希捷


圖說:實習生李希捷

來台灣念大學前那年的三月,剛好是太陽花學運;在大一開學不久後的九月,離我家鄉僅一海之隔的香港也爆發學生運動。抱著對家鄉各種的不滿和對運動改變社會的嚮往,我來到了台灣,卻見証了和香港雨傘革命後一樣,後太陽花世代在學運後的無力感。2017年底的反勞基法修惡運動,從十一月行政院拍板修案,到一月在立院強行三讀,一意孤行的執政黨連帶把我拉進和同輩年青世代一樣的迷惘焦慮迴圈中。

十一月底,勞基法修正草案立法院送審時,我首次見証到用上百,甚是上千優勢警力包圍只有那麼一點點抗議人數的荒謬,豈料之後這些拒馬,這些過勞警察,這些活在天上人間口說「幹」話的執政者竟成了常態。後來,有人絕食,有人佔領馬路,有人作法貼符要「過勞退散」;有人去遊行,也有年輕人在遊行後不捨離開,佔領落地開花。但是惡法始終還是通過了,再次証明了在國家機器站在資方那邊同時向勞工輾過來時,所鬆綁的是一頭讓全民都陷入危機的大怪獸。

但我更專注的是在抗爭現場的性別現象。這是我首次參與工運,工人運動的參與者和行動方式不斷使我陷入更大的思考。在抗議初期,作為新知的小小實習生,我和同伴一起跟著大隊在立法院外繞圈抗議。當在場的工人團體和警方發生衝突時,遠遠站在外圍安全距離的我突然被一名陌生的參與者用力地從後背往前推向衝突的中心。雖然感到極不舒服,但我仍下意識替同為抗爭者的那位先生辯議,當下只認為他只是想我更積極參與和警方的「混戰」。回到家後我深深思考,想起曾聽過有關性騷擾的講座,才意識到這種不是在抗爭前線不經意的碰撞,而是在未經我同意下就觸摸我的身體並使我感到不悅、對我個人身體界線冒犯其實已構成性騷擾。我無法想像在其他相似的社會運動場域還會有多少這些所謂「不經意」但已侵犯身體自主權的行為,但就我個人而言,那的確是一次極不愉快的經歷。

另外,這次抗爭也讓我發現社會對工運參與者,甚至是對勞工的想像主要集中年紀稍長的男性,如在外辛苦打拼的父親,而忽略了在社會中佔一半人口的女性勞動者和長期進行無償勞動(家務)的女性。在勞基法修法的抗爭到了後期,更多的年輕學生也加入到勞動者們的行列,然而,當學生或是工運團體的女性成員在抗爭時被媒體拍到時,網路上總會有言論批評這些出來抗爭的學生和女性們都不是「真正的」勞工。如同行政院為了修法而製作的登報廣告「改變,為了最辛苦的你」顯示連最高的行政機關都只把男性勞工納入對勞動者的想像,可想而知,在工運現場,甚至是台灣社會都缺乏一種性別的思考,仿佛只有那些符合傳統意義上的男性勞工才能進行在前線陽剛的抗議活動,而同為或即將成為勞動者的學生、女性和媽媽們,只能留在大後方為他們加油打氣、上台講話。

惡法是過了,接踵而來將會是隨著公投法門檻下修後因應勞基法修惡的各種公投。之後除了對勞動議題應引入更多的思考,我們更應該以性別的角度去觀察、理解在這些場合無所不在的性別議題。我們也許都不被接納為主流勞工的一份子,但修法後的惡果和加班造成的危機卻是要一同承擔;我也許是島外人,但作為勞工的我們都不會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