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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性別、階級、世代觀點談基礎年金 預防老年貧窮,實現分配正義 座談會

時間:2017年4月28日(星期五) 上午9:30~下午5:30
會議地點:台北市NGO非政府組織會館(台北市青島東路8號)

主辦單位:婦女新知基金會

主持人:沈秀華(婦女新知基金會董事長,清華大學社會研究所副教授)

/◎圖說/婦女新知基金會董事長沈秀華教授點出政府年金改革的盲點,蔡英文總統選前承諾要保障人民的老年生活不虞匱乏,但「國民年金保險」目前平均給付僅有3791元,政委林萬億卻說要等下一階段,五到十年後才來檢討是否改革「國民年金保險」。

沈秀華教授開場說明婦女新知為什麼要投入年金議題?因為很少人從性別觀點來檢視年金保障的落差,但這牽涉到經濟安全及福利保障,其實是關乎公民權與分配正義的問題,尤其是女性老人的主要經濟來源有44%依靠子孫奉養。

台灣薪資長期不漲,但物價不斷飛漲,老年人無法受到保障,就會成為年輕人的負擔。傳統的養兒防老已不可行,政府的角色應該要更積極,因此婦女新知主張要用企業稅、富人稅等財源來建立基礎年金制度,不要再增加低薪勞工的保費負擔。

我們主張基礎年金每月至少八千元,八千元其實還是很少,因為台灣平均最低生活費目前需要11448元,才能維持生活所需。年金其實只是整個社會安全的一環,還有長期照顧、公共托育的問題,都必須拿進來討論,使得不同世代、階級、性別的需求都被討論到。

簡介年金制度基本概念與台灣年金體系

 

講師:洪惠芬(婦女新知基金會董事,東吳大學社會工作系副教授)

/◎圖說/洪惠芬教授分析養兒防老、個人儲蓄強化了貧富落差的階級效果,難以因應少子女化的人口變化,而且台灣公共年金制度建構較晚,對勞工保障的較少,如果只有保險作為財源是不夠的,因此需要建立以稅收支應的定額給付的基礎年金制度。

洪惠芬教授說明年金制度是現代社會回應養老需求的一種方式,是定期的、持續性的給付,目的是在解決退休後中斷所得之後的需要。人類社會一些回應養老的方式,例如養兒防老,就是一種局限於家庭的代間移轉,但有一些限制,少子化、人口結構的變遷,家庭的養老能力在衰退。經濟也在衰退,完全依賴家庭來防老,會有很強的階級效果,有錢人家孩子的人力資本較強。

另一種是個人儲蓄,但在通膨與低利率之下,效果有限,而且要薪水很高才會有多餘的錢來儲蓄,因此若只透過儲蓄來解決老年問題,也有很強的階級效果。由於前述兩種老年所得的來源都不可靠,而且有貧富階級的落差,因此我們必須要有年金制度作為第三種來源年金涉及不同家庭、階級間的所得移轉結果,因此具有較高的社會重分配效果

年金並不是單一方案構成,而是多種功能不同的支柱共組而成的體系。世界銀行提出的多柱模型: 第零柱是社會救助,第一柱是強制的年金保險,可以是隨收隨付制的薪資所得相關年金,或是稅收支應的定額給付的國民年金。第二柱是強制的個人儲蓄制,覆蓋率比第一柱要低。第三柱是訴諸市場邏輯的商業年金,第四柱則是傳統的家庭防老。

至於台灣的年金體系,養兒防老仍是主要機制。2005年才開始建置第一柱年金,因此子女奉養比例有下降,但是還是最高。公共年金的建制多半是2000年之後的事,在台灣體系裏面扮演的角色較低。

台灣的多支柱體系當中,第零柱是社會救助(中低收入戶老人津貼、榮民就養津貼),第一柱是公教保、軍保、國保、勞保。第二柱則是法定職業退休金。第三柱則是商業年金。我們雖然是多支柱的概念,但是每一柱的給付邏輯不太一樣。目前退休軍公教佔年金領受者比例的10%。第一柱是都是DB,第二柱則是軍公教是DB,勞工是DC。兩者的所得替代率有差異,不同的就業部門保障落差過大。

勞動部宣稱民間事業單位的勞工所得替代率超過七成。但實際上,勞動部高估第二柱的工作年資。實算之後,所得替代率不到40%。

另外,未就業者的年金保障嚴重不足,目前是透過國保,但繳費率只有43%,且對未工作者的負擔很高。政府對國保的保費補貼只針對低收入戶以及重度以上身心障礙者,對失業者來說的負擔還是很大。除此之外,國保給付水準偏低,領受者仍面臨老年貧窮問題。

此外,國保的財務狀況很差,預估2040年會收支逆轉。國保改革的兩難是,如果提高費率,則對未工作者的排除效果更高;但是如果刪減給付額度,但是老年貧窮問題就更大。上述這些問題都跟國民年金以保險作為財源的制度限制有關。

如果國民年金維持保險制,常見的改革策略如下:

  1. 開源:提高保險費率或擴大保費徵收基礎。
  2. 節流:目的在降低財務負擔。調整給付公式以降低給付、提高合格給付年齡,但代價就是保障縮水。它也代表公共年金制度的退縮。
  3. 鼓勵發展私人年金:促進年金體系的多元化,以緩解公共年金的負擔。

然而,台灣的公共年金發展時間點較晚,對於勞工的保障較為不足,如果完全寄望私人年金,就等於又回到透過私人儲蓄以及養兒防老。這又會有階級效果以及人口的問題年金制度就是替代補足個人以及家庭的不足,老人的基本經濟安全保障是不可忽略的基本目標,也是公民權的問題

年金改革、國家角色與性別正義

講師:王舒芸(婦女新知基金會副董事長,中正大學社會福利學系副教授)

/◎圖說/王舒芸教授強調,政府的年金改革方案遺失了三塊拼圖:老年適足性、國家角色、性別正義,婦女新知提出的全民稅收制基礎年金八千元以上的主張,就是試圖補足這三塊拼圖。

目前政府的年金改革方案主要把槍口對準軍公教,但實際上,上述三個拼圖,雖然比較少人談,但卻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們談了階級、世代的問題,但沒什麼人在談性別,但若不談,年金的拼圖會完整嗎?!

我們之所以需要年金,是因為年老時無法透過販賣勞動力來獲得生活保障,因此,老年保障的適足性很重要。但老年保障的適足和年金財務的平衡間一直是個兩難。如果只有調整參數,繳多領少延後退,年金的財務危機是不會解決的, 因為年金危機是政府長期放任照顧私有化,勞動彈性化、少子女化等影響下,不可避免的結果。

年金跟其他福利體制的關聯

現在青壯勞動人口的平均經常性薪資是39151元,花費在食衣住行育樂、保險和投資,如果有小孩和爸媽要養,39151元還要用來支付幼托及照護的部分。台灣政府期待我們自己負責食衣住行育樂及照顧費用,除了1.2%的中低收入戶有社會救助外。

我們對老年生活有什麼想像?

第一套腳本:自給自足。第二套腳本:除了養自己,還要背子背孫,因為我兒子女兒可能付不起房貸、托育中心的錢。第三套腳本:養兒防老,老人自己的儲蓄不夠養自己,因此要靠子女來奉養。但政府對於年金改革的討論,有討論過人民的老年生活想像嗎? 目前40%的高齡者的居住情況是三代同堂,台灣老人與子女、孫子女同住的比例是世界最高的,跟其他國家不太一樣,這真的只是因為傳統文化嗎?與經濟的關聯呢?

勞工退休後能夠養自己,又背子背孫嗎?勞保老年給付平均16179元而已,誰能拿到最高天花板的錢?就算有人工作40年來每月都能投保最高上限45800元x費率1.55%x40年=28496(元/月),最高也不過是月領兩萬多元。

未工作者則是強制加入「國民年金保險」。國保的計算公式是每月保費932元x費率1.3%x投保40年=老年給付9506(元/月),但國保2008才開辦,要有人投保40年後才有月領9506元,但現實中還沒這個人。

現在300多萬老人中有46%是領國保,平均給付也才3791元。但台灣平均最低生活費是11448元,台北平均最低生活費是15256元,老人能夠養自己嗎?即使乖乖繳國保40年後,每月拿到的老年給付也才9506元,低於最低貧窮線11448元。台灣的社會救助只涵蓋0.04%的老人,但是65歲以上老人貧窮率是17%。台灣是全世界老人第五窮的國家。國保給付連最低貧窮線都達不到,難怪很少人繳,繳費率才43%,政府預估國保2040收支逆轉,我們可預料國保將走向破產。第一個可以領到9506元的人還沒出現,國保就破產了。

當多數的年金改革討論只集中在佔所有老人10%的退休軍公教人口的年金財務時,卻忽略將近一半以上的長輩領的國保年金給付水準平均僅3791元,連老年消費的第一分位9295元都達不到

老年經濟安全的責任配置,適足生活,誰該負責?

老年人若要吃的飽、穿得暖,要有房子可以住,要可以上醫院,誰可以負責?調查顯示,將近七成的人民覺得政府要付比較大的責任。

1.靠自己: 要薪水高、儲蓄投資多。但一定會有人薪水是低的。

2.靠家人:要家裡有錢,家人關係穩定,以及在家裡地位高。如果我是沒有收入的女性,我要怎麼在家裡講話大聲?!如果是沒有進入婚姻關係的人,要怎麼辦?

3.靠退休金:我不僅要找到薪水高的工作,還要40年不被資遣,更不能因為要照顧家裡的小孩、老人而進進出出勞動市場。

我們不可能只靠自己,也不一定有家人可以靠,也不太可能靠老闆,因此,政府一定要扮演一個保障老年經濟安全的重要支柱。因為靠上述三個都會有風險。如果我是薪水高,且婚姻一直維持,我可能就可以靠自己,這些人就是資本高的男性。而哭哭的那群,就是收入較低,或者進進出出勞動市場,或者沒有進入婚姻關係的人。因此,每個人的年金給付出現落差,這是一個階級化及性別化效果明顯的結果,也是我們現在要提出稅收制基礎年金制度的原因。我們需要有一個最後的防線是透過國家集體的力量,來保障經濟安全。

稅收制的基礎年金是只要符合公民資格,你就有法定權利領基礎年金;不像保險制度是依賴個人薪水、工作穩定度及婚姻。稅收制基礎年金不看你有沒有好的婚姻或工作,而是只要你是台灣的公民,就可以被承接住。

為什麼以前年金這樣設計沒有問題? 現在有問題?

因為人口結構改變的關係,台灣的壯年人口變少,可以繳費的人變少,但要領的老人變多。我們不能只在現行年金制度裡面調整參數、只有「繳多領少延後退」,一定要談勞動市場、少子女化及照顧問題,才能全面解決年金問題

如果維持只有繳費制的年金,強調的是給付水準和勞動貢獻的關聯,複製資本主義利潤分配模式,鞏固階級和性別不公平。政府忽略勞動市場彈性化、低薪的問題,忽略企業獲利佔GDP比例上升,但是薪資卻紋風不動。年金不是只在軍公教和勞工之間製造階級鬥爭而已,請問資本家和政府到哪裡去了? 不是只讓軍公教少領一些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公共年金必須要有「去商品化」的功能,必須適度分配所得,來減緩資本市場所造成的所得差距問題。過去軍公教的福利高,是因為軍公教福利國建制的遺緒,但是現在卻變成資本主義福利國?! 我們怎麼能夠放過追究資本家與政府所應該扮演的角色及公共責任?

分配正義:世代爭議、職業不公,性別到哪裡去了?

女性的薪水平均比男性低,就算一直穩定留在勞動市場,老年給付仍比男性低。再加上女性經常被迫退出勞動市場,以擔負起家庭的照顧責任,就業中斷是女性職業常態。如此一來,她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勞動市場。因此,就業保險原本就是以男性的生命歷程作為想像

年金改革中最重要的性別提問是,我們不能只靠一個人的就業身分,而是要以公民身分來討論這個問題。台灣現有的年金體系卻是以就業市場的表現為主。但多數人可以領到高薪嗎?可以40年不離職嗎? 年金制度要繼續強調個人工作倫理與家庭責任,還是要改為強調雇主責任與國家角色? 年金改革是個價值選擇的重要分水嶺。我們要的到底是什麼?

年金「頂天立地」要多少? 多少才夠? 頂天立地誰負責?

年金改革一直在討論最高的天花板及最低的樓地板到底要多少,但其實關鍵在於政府必須把照顧公共化做好,讓女性敢生小孩,也才能夠增加更多女性進入就業市場,這樣才可以正本清源。如果政府不願同時討論人口、勞動、照顧、稅制,那就只是在複製階級及性別問題,只是把政府財政困窘、世代衝突,從集體社會轉移到個別家庭而已。

綜合座談(一):如何從基礎年金來實現多元性別正義

與談人:主婦、單親、同志、教保工會之團體代表

賴曉芬(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董事長)

主婦聯盟的志工一直流動,因為生育、照顧小孩,從職場退回家庭,後來離開,因為又要照顧家中的老人,等長輩過世後,又回到主婦聯盟當志工,發現自己也漸漸成了老人,生病了,或回到家庭帶孫。因此主婦聯盟、合作社也有銀色小組的支持網絡,但女人不能只有這些私人友情的支持網絡,也需要經濟支持。

這些女性志工已經很習慣當一個無敵鐵金剛,去擔起家中的照顧責任,也很努力進行公共參與及社區營造等。很多社區運作或者是公共活動,都是這些女人一手撐起來的。然而,政府到底有沒有看到這些主婦,在家庭、在公共領域上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呢?!

回過頭來談年金,我認為年金的設計必須要去反映一個女人的生涯情景。在職場上的人有職業保險,但是很多主婦在家庭中的付出,卻沒能夠去承接她。我發現主婦們沒有人在繳國保,如果有能力的會自己去找商業保險,或彼此商量是否要去加入職業工會,這樣卻掉入違法的疑慮。但國保不只保障不足,而且國保制度設計上就是讓主婦與配偶綁在一起,陷入需要配偶去繳保費的處境。如果比較沒有經濟能力的家庭就會陷入為難。

我們希望女性應該擁有生活的選擇權,無論要不要結婚,都能讓女性在多重制度中有選擇權、有制度性的保障,而非落入無法迴轉、無法選擇的境地。

陳瑪利(台灣婦女展業協會秘書長)

婦女展業協會一直服務單親婦女。政府對單親的定義是獨自撫養18歲以下的子女,一旦孩子滿了18歲以上,單親家庭的補助就沒了,但此時孩子不見得已經能夠工作養自己。

單親中女性約佔2/3,40到49歲的女性占46%。我們服務的單親家庭,平均獨自撫養1.75個子女,而這些子女85%都在上學。單親有82%是離婚的,70%在工作,大多從事服務業,多半是工時長、勞力密集且工資低。這些單親大多生活在貧窮線的邊緣,平均月收入是26528元,與全國平均月收入31591元是有差距的,而且在台北每人平均最低生活費每月超過一萬五,加上單親女性平均撫養1.75個小孩,一個家庭約要養三個人,因此單親平均收入是無法負荷生活所需

單親女性面臨薪資上的性別不平等,自己又是家中生計的獨力負擔者,托育支出很高,現在台北市的私立托育中心每月約2萬5,公托名額又很稀少,從今年開始有保留20%的公托名額優先給弱勢群體,包括特殊境遇家庭、中低收入戶、原住民等,但整個台北市總共才125位而已。台北房租又高,佔了家庭支出很高比例。

很多單親女性因為離婚或者先生過世,背負龐大債務,這也會影響她找工作。單親媽媽傾向找不需勞健保的工作,就不必繳勞健保費,但薪資就不高。沒有勞健保,也意味沒有保障。例如某個單親媽媽居然把特境補助拿去繳意外險的保費,卻沒有繳勞健保,因為他很擔心他這個獨力負擔家計者如果出了意外、孩子要怎麼辦。單親媽媽忙於工作養家,等到他們年老時,反而沒有勞健保、沒有年金

這些單親婦女辛苦撐起了家庭,但是她們老了的時候卻沒有保障,因此確實需要基礎年金制度。國家不能沒有看到單親婦女的所付出的辛勞,我們真的不忍看到這些偉大的女性,老年流落到如此悲慘的處境。我們必須讓老年單親女性有經濟安全的保障!

彭治鏐(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秘書長)

我們服務的同志,有生理男性、生理女性,也有老年、青壯,各種不同的職業。政府沒有同志族群的統計調查,我們只能從我們服務的同志經驗來談。同性伴侶現在不能進入婚姻制度,不過我們服務的男性老年同志,有人有進入婚姻制度,有人是喪偶、現在有跟家人出櫃,有人與原生家庭的關係疏遠、沒有人依靠,也有人是下一代子女沒能力照顧他,現在已經落入貧窮線以下,甚至成為街友。因此,65歲以上的老年同志有很高的差異性。

青壯世代的同志,多數有工作、沒結婚,不管有伴沒伴,在法律上都是單身。但手足多有結婚、有子女,因此多數青壯同志必須承擔照顧父母長輩的責任女性同志的薪資通常是比男性同志差。我觀察到的確不少女同志,因為要回家照顧爸媽而中途離開職場,使她在就業市場進進出出。

另外,法律上單身的身分使得同志在職場上有玻璃天花板,因為大家對於沒有結婚的男人的想像是不夠成熟。這件事情似乎在男同志身上比較明顯。有結婚生子的男性同志,通常比單身男同志較能在職場上升遷。

總結來說,不同世代的同志面臨的生活處境不太一樣,老年同志很難出櫃,他跟原生家庭的關係疏遠,主要是手足過世或是疏於聯絡。但是青壯世代的同志朋友,比較勇於出櫃,但講到家庭照顧責任,通常還是會必須與法上的家人討論如何處理,還是得回去面對和家庭的問題。例如我自己曾經生過一場病,發現我男朋友還是必須與我的家人討論如何處理,就算將來同志婚姻通過了,我們還是必須面對原生家庭的家人,同婚並不能解決所有家內的衝突。同志和原生家庭的脫鉤,使得很多同志朋友老年之後都有失意的狀況

這也是為什麼「同志諮詢熱線協會」支持基礎年金。在現行的年金制度底下,文化上的歧視使得同志若要進入原生家庭經濟支持與財產分配的體系,有很大的困難所以我們覺得基礎年金的保障對同志真的很重要。

郭明旭(全國教保產業工會理事)

根據教育部的統計,台灣的教保人員四萬多人,99%是女性;約有70%是在私立幼兒園,30%是在公立幼兒園公幼中約一半是適用勞基法,因此多數教保人員的年金必須依賴勞保、而非公保。

教保人員的薪資

我們在2004、2010還有2017年調查了教保人員的薪資,發現在這13年來,教保人員的薪資起伏並不大。在高高屏,工作年資10年6個月的話,薪水也大概只在2萬1到2萬4這個區間。台北大概是2萬3到2萬8,這樣的薪水在高物價的台北其實是很少的。

若以教保人員平均薪資24,000元來計算,做滿30年,勞保年金換算後每月大概有11,160元,這還是一個理想的狀況,但即使如此,這連貧窮線11448都還達不到。實際的狀況是,有將近一半的人是高薪低報,其中還有很多黑數,因為很多人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有沒有被高薪低報。通常都是在申請生育補助或喪葬補助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被高薪低報。

勞退的提撥

私幼的勞退提撥率也很低。從2005年到2017年,勞退提撥率近有四成沒被提撥,而被內含在薪資中在教保人員的薪資狀況中,勞保高薪低報影響平均投保薪資的計算,若再把投保薪資期間計算拉長至180個月,就更拉低平均投保薪資的基數。再加上,勞退金被內含在薪水,都使得托育照顧者退休後可能領取的勞保年金更低。行政院公布的資料中,勞退加上勞保年金的所得替代率有70%,我都不知道這個數字是怎麼出來的?這部分是相當有問題的,我們教保人員的勞退提撥率這麼低,怎麼算都沒有到七成。

年資計算

幼教老師的工作年資也很可能中斷。幼兒園傾向找年輕的教保人員,大家只聽過xx姊姊、xx哥哥,有誰聽過大嬸或大叔的稱呼?幼兒園的老師到了中年時可能會面臨失業危機,當然也會使年資中斷。

教保職場上常見對女性的歧視,尤其是懷孕歧視、婚育歧視,而很難累積完整的年資。到了勞動局協商之後,通常都是和解收場,但女性就很難回到職場了。因此前述所說的30年的年資計算,實際上是過於理想的狀態。

目前台灣職業年金的給付水準,深受一生投入職場的投保薪資及投保年資的相互影響。對於高度性別區隔的托育現場,他們無論在薪資或是年資上,都遇到不利的狀況。一方面薪資低,另一方面年資的計算也較短。因此,我們反對現在的年金制度。蔡英文總統選前說年金就是要保障老年生活無虞,那麼國家角色就該站出來,我們很贊成要有基礎年金的所得重分配。

我們也認同,年金的改革必須併同勞動政策、照顧政策一起調整70%的教保人員在私立的幼兒園,長期處於低薪的狀態,這部分可以透過托育公共化來改善低薪的薪資結構。推動托育公共化的第二層意涵是,讓更多女性有機會就業

此外,我們認為應該要落實勞動檢查,尤其是職場歧視的部分,懷孕歧視在教保職場中是常態。我聽過的申訴職場歧視的案例,很多到最後都是以金錢賠償來了事。

我們主張:

  • 反對目前行政院將勞保年金平均薪資計算延長至180個月的提案
  • 多繳、少領、延後退的財務邏輯不應是年金改革的主要方向,而應該以支應老年基本保障為方向,建立基礎年金制度,整合職業年金保險,縮小個職業別和性別上的落差,讓每一個人到年老時都能在社會的安全當中,如此,才能保障處於低薪的托育照顧者。
  • 同步檢討現階段的照顧政策,以及勞動政策,加速推動照顧公共化,落實勞動檢查,降低職場的性別歧視,才能改變女性老人貧窮化的現況

綜合座談(二):如何從基礎年金改革來實現階級及世代的分配正義

與談人:勞工、青年、扶貧等各團體代表

主持人沈秀華教授:上一場我們從性別面向來談基礎年金的重要性,這一場則從階級和世代的面向,來談勞工、青年與基礎年金制度的關聯性,以及對年金改革與分配正義的看法。

陳政亮(台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秘書長)

高教工會裡面,有公校、也有私校的老師,他們所涉及的問題不太一樣。有的適用勞基法加勞保,有的是適用於純勞保,有的則是適用於國保,這在我們工會中引起非常激烈的討論。這些討論主要包括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什麼是公平的年金制度],第二個則是針對個別的年金制度進行討論。

礙於時間因素,今天我僅向大家報告第一個層次的討論,也就是到底什麼是一個公平的年金制度。首先,我們來看看在勞保的改革中,行政院提出的版本是改變勞保的老年給付的計算公式裡頭有關於月投保薪資計算的方法。過去的計算方式是投保年資最高級距五年的平均現在要改成十五年,也就是180個月。這個改變背後所涉及的公平的概念是什麼呢? 這個制度是根據個人在職涯中真實的投保狀況,也就是所謂的貢獻度來計算未來的給付。如果你只採最高的五年,那就會造成一個制度上的扭曲。換句話說,他們認為的公平是所謂的貢獻多少就領多少。民進黨提出的這個版本背後的理念是,自己要對自己負責。上述的想法我稱之為市場派。

第二派是,勞保的老年給付應該在一定的程度上與所謂的貢獻度脫鉤,也就是不一定與你在職涯上的貢獻度有關,而應該是以如何維繫一個人的老年尊嚴有關。這個是從尊嚴養老的角度出發重新檢討各個制度。這樣的想法預設了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尊嚴養老的權利(right)。這樣的權利具有普遍性,不排除任何人。無論一個人過去在職場的表現如何,這樣的權利必須被公平的賦予。如上的想法我稱為權利派。

關於何謂公平的第三種說法是,有人認為社會保險的核心精神是社會的重分配,也就是在資本主義的生產秩序當中勞工處於一個被剝削的地位,而社會保險就是希望透過各種強制的手段進行稅收補貼或者其他方式,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平衡被剝削的關係,這是一個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典型的社會民主的想法。這樣透過社會保險或社會福利取得資本利得並且轉換給勞工或弱勢者進行財富重分配的手段,以減緩階級間的經濟剝削關係,我稱之為階級正義的立場。

上述三種作法:個人自負其責的市場派、尊嚴養老的普遍權利派,以及社會財富重分配的階級正義派,各自預設了不同的公平理念。我認為我們必須來處理這之中不同的公平立場,以取得進一步的共識。

我個人是支持第二種及第三種,也就是權利派以及階級正義派的立場。市場派是不值得支持的。民進黨的年金改革表面上只集中在砍軍公教的退撫制度跟勞保的給付,實際上這不是只有內在財務的平衡問題。從勞保改革為例,將[破產]作為縮減勞保給付的理由,他們所提出的便是上述所言的市場派原則。砍軍公教的確是為了解決財務問題,但民進黨動員的手段是利用社會群體間的不平等。比如說軍公教領的太多,然後又抱怨沒錢花。所謂領太多是相對於勞工和無業者。如果國家動員的邏輯是根據社會不平等的話,那麼國家在促進不同群體間的平等又提出了什麼樣的主張呢? 這部分實際上是完全沒有的,甚至還要進一步砍掉勞保給付。如果民進黨真的認為社會不平等是那樣的真切,難道不應該撥列預算來增進其他群體的退休保障嗎?! 然而他們也不願意。更無情的是,最近在立法院所舉行的公聽會裡,很多人提出個人帳戶這種純粹市場派的想法,說那乾脆個人都來自負其責好了,這才是民進黨真正的想像。民進黨不理會我們民間團體所提出的年金改革主張以及稅制改革主張,不是因為他沒聽見。他是刻意去忽略,因為他就是要市場派的主張

就基礎年金來說,提倡者大概有婦女新知、工鬥等,這基本上含括了第二種及第三種關於公平的想像就工鬥的版本而言,其主張在現有的制度中再以稅收制的方式,補足一個個人的基本保障。以現在的基本工資21009作為保障的基準。雖然每個人的不一樣,但是我全部都給你疊上去,疊到21009。他的稅收來源是財團稅,細部的稅務情形工鬥這邊還沒有提出。綜合來看,這是在現行制度底下課徵資本稅,用以保障每個人的權利,這基本上涵蓋了權利派以及階級正義派的公平想像。

婦女新知這邊提出來的,是以每一個老人的尊嚴都要被保障作為出發點,主張以稅收制的方式提供基礎年金8000元。這樣的方式是從下面墊上來的,不管你是什麼職業我都給你墊8000。稅收的來源是贈與稅、遺產稅(這主要是富人稅的部分)以及營所稅,再加上既有的年金制度國家所補貼的國保、老農、18%、13%(公股銀行)、退休軍公教子女教育補助、中央與地方的退休軍公教年終以及敬老津貼。

婦女新知這邊的主張是從資本以及國家既有的對弱勢的補貼中抽出經費來再分配給每個人。我們可以看到,勞保沒有被抽出來,這樣會是勞保加上基礎年金,因此,勞工相對於其他群體,為享受的相對最多的群體婦女新知的觀點同樣融合了普遍權利以及階級正義的想像,形成了一個在我看來,是目前所有的版本中最細緻的一個版本。

社會民主黨(他們今天沒有來)的主張有兩個(這是陳尚志跟我講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提出了)。他們主張短期與中期的不同的方案。短期目標是設置所有人的天花板,也就是把上面的拉下來。勞保的地板是17172元,他是以中低收入戶為標準。國保與農保是7000元。這邊的經費來源是,刪減18%、公股銀行的13%以及既有的國保差額補貼,還有停止促進產業增及條例的減稅,用以補足現在跟地板的差距。中期的目標是完全與資本所得脫鉤的基礎年金法(這部分的財源完全是從富人稅來的),以及拆掉職業別的全民退休年金法。無論是短期或中期的目標,都是要補足不同群體間的差距,這當然也融合了普遍權利以及階級正義的觀點。

總結而言,我個人基本上贊成第二種以及第三種的公平想像。無論是主張從上面補足的工鬥及社民黨短期的目標,或者是主張從下面的婦女新知及社民黨中長期的目標,這基本上只是手段的差異。主張課徵富人稅,用以推行一定程度上的財富重分配,這點在所有的民間團體所提出的立場中是一致的

我認為,民進黨現在提出的版本,真正最危險的地方是勞保向市場傾斜的情況非常強烈。倘若這個部分真的成功了,所有的年金都會向市場派傾向。所以說,如果要從權利派和階級正義派中區別出一個先後順序的話,我主張應該要先抵擋勞保的修惡,因為市場派的意識形態會吞噬掉我們現在所主張的任何一切

林凱衡(工人先鋒協會理事)

我要談勞保危機下的青年困境。大家常說,在年金改革中沒有年輕人的聲音,因此,我今天試著把我們的觀點勾勒清楚一點。

年金所要處理的情就是離開勞動市場後的老傷病殘,能不能有一個好的老年生活,他們需要有一個穩定的金錢來源來給付所需。問題是,對年輕人來講,相較於上一代的人,我們面臨更不穩定的勞動力市場,與此同時,我們還要負擔上一輩的照顧或是未來成家的所需。我們既要負責戰後嬰兒潮的這批人退休後的支出壓力,但是又要承擔勞保的風險,勞保的支柱非常不穩。只要年輕人賺的錢少,未來我們還是得不斷地面臨勞保不穩的問題。

從2008年到2016年的青年及非典就業人口的社會狀態

2008年的時候全國大概有65萬人是做部分工時、臨時工或者派遣人員,到了2016年時,這個群體已經增加到80萬人,可見得現在勞動力市場還是持續的彈性化以及惡化。在這之中,年輕人佔多少的比例呢? 在這批非典就業的人中,15到29歲的人佔了超過1/4。現在我們來看勞保中部分工時工作者所佔的比例(假設未滿最低薪資級距的加保人都算是部分工時工作者的話),15到29歲的年輕人4年前有20萬人,現在已經有25萬人。這還只是2月份的數據,到了暑假的打工潮大概又會增加4到5萬人。

問題就是,現在的年金制度都是根據我們的工作表現來支撐的,而當年輕人現在在勞動力市場的彈性化越來越嚴重的時候,年金就會跟著被持續的惡化下去。惡化的結果是什麼呢? 我們都知道現在的改革方案改到180個月,也就是說我們未來的老年給付會變少,如此一來就形成了從少年、壯年到老年的持續循環的貧窮狀態。我認為,現在的年金改革中一直被忽略的一個點是,我們要如何讓這群非典型就業人口回到典型的就業市場中,使得他更有能力去支撐這個年金的制度,現在似乎都沒有人討論這個問題。在現在政院提出的版本中,他們提倡給付提高到13%。以月薪1萬1為基準的話,現在一年的打工族要付2500元的勞保保費,提高到13%的話就要付到3000多元,這對月薪1萬1以下的打工族而言,這筆錢也不算少。

更可怕的是,2016年15到29歲的人的月平均薪資是2萬9左右,1年的話差不多要付6000塊左右的勞保保費,假設調整到13%的話,就相當於要付一個房租的價格。我們可以看到,趴數的調整對於低收入的年輕人而言,相當於可支配所得變少。可支配所得降低,使得未來期待的老年支付降低的情況。對很多年輕人而言,勞保就是一個無效的、會破產的制度。換句話說,對這個世代的年輕人而言,所謂的社會契約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除了上述長期貧窮以及逆向分配的問題之外,我想要再談一個偏向技術性的問題。我們剛剛都可以看到,現在勞動市場彈性化的問題很嚴重。很多年輕人在打工時不知道有勞健保,小店家也會去逃逸負擔這個責任,勞動市場的彈性化等於是把年輕人拋出勞保的保護之外,而不是把它含括進來。這個是我們組織去年調查出來的數據,我們發現許多店家不僅薪資少給,更多的是逃逸勞健保的給付。如果年輕人直接被丟在勞保之外,那麼年輕人當然不會對勞保有感。如果打工族尚且如此,低收入戶就更不用說了。我們是不是能夠重新思考一個能夠把這群人含括進來國家的社會福利的制度呢?在前一陣子軍公教的年金改革中,大家只是憎恨、仇視軍公教人員,卻缺乏對上述問題深入的討論,但是前述這些問題卻明顯比階級間的仇視更加重要的。

胡孟瑀(青年勞動九五聯盟理事)

我現在有點悲觀,因為看起來民進黨在這個會期都不會去處理勞保的問題。他們想要把民間團體醞釀基礎年金的這股力量,用時間換取空間的方式把它化解掉。我甚至認為,民進黨在未來的三年可能都不會處理勞保的問題。

今天主辦單位以及其他的團體大多都是從需求面的角度來談,也就是我們到底想要一個怎麼樣的老年生活。不過,我今天想要從供給面的角度來看,來看軍公教到底或其他群體在現有的年金制度中各自負擔多少,然後再來談到底為什麼需要基礎年金。

台灣在公共年金這個部分,是用社會保險的方式來處理。以勞保而言,雇主負擔70%保費,員工負擔20%,政府負擔10%(我們先不討論職業工會)。公教保的部分,政府負擔65%,公教人員負擔35%。勞退是屬於職業年金的部分。

我們可以看到,對於勞工而言,無論是公共年金還是職業年金,大部分負擔老年給付的都是雇主,那麼我要問的一個問題是,政府到哪裡去了? 我並不是說雇主不需要付,而是,政府的角色在哪裡,大家好像沒有討論到。

在雇主負擔絕大部分社會保險分配,而國家介入財富重分配角色缺席的情況下,加上普及式社會福利的不足,如長期照顧服務,如果說我們的職業年金不夠,那麼我們的公共年金以及普及式的社會福利就應該拉上來,拉到讓所有的台灣人能夠得到一個好的照顧。

  • OECD國家中如澳洲、加拿大、丹麥、希臘、荷蘭、紐西蘭等,皆有無須繳費的基本年金(第一層)。
  • 近半數OECD國家針對老人提供額外支付或服務,例如住宅、暖氣、健康照顧等(第零層),公共服務佔65歲以上人口的可支配所得比率,超過 30%以上。因此這些國家的老人不需要太多的職業年金。
  • 但台灣租稅負擔率過低(11%),造成無力提供真正的公共年金與普及式社福。

現在民進黨的勞保改革方案是採多繳、少領、延後退。 「多繳」的部份,民進黨想要去增加費率,而沒有思考要去擴大整個勞保的涵蓋面。但五人以下的事業單位並未強制納保,沒被含括在勞保裡面,這些五人以下單位的勞工大概有15萬人左右。

「少領」的部分,過去OECD國家在處理個別年金破產危機,在設定高低所得者的時候是有所區別的。過去馬英九政府就把高所得者的給付率降到1.3%,比較低所的就維持在1.5%。但這次民進黨提出的版本中,並沒有在高所得及低所得之間進行區分。

「延後退」的部分,到目前為止,似乎都沒人談到部分退休的問題。我個人認為,老師是最適合作為部分退休的對象。也就是一邊領一部分的退休金,一方面減少上課時數。

時代力量、民進黨立委有關勞保撥補的主張,都沒有提到財源為何,錢從那裏來?最後我想補充,我們之前跟台大工會有一起做了一個調查,發現台灣的高薪低報使得每年勞保保費短收540億以上,這部分民進黨政府也應處理。

褚映汝(台灣北部大專院校學生自治聯合協會副理事長,年改會委員)

我今天主要站在參加年改會、北學聯聲明的基礎上,來談年輕人在年金改革中的想法,說明年金改革的正當性及基礎年金的必要性。

現在很多年輕人對於勞保非常不信任,認為反正勞保一定會在自己還沒領到的時候就倒了。因此,我們非常贊同要有基礎年金制度的設立,這可以減輕青壯人口奉養長輩的負擔。在這次的年金改革中,我們除了要解決各保險的財務缺口和危機外,也必須要去回應整個人口結構少子化和高齡化的變遷。

現在的政府改革方案對於青年世代的不利性

現在的年輕人遇到高物價、高房價及低薪的挑戰,這次不論是年金國是會議期間,還是行政院提出的版本,都沒有把年輕人的角度考慮進去。之前蔡英文總統宣稱希望至少可以保障30年的財務不要用盡,現在可能縮短為20到25年。但無論是25還是30年,青年世代可能在還沒有退休的時候又面臨到一次財務即將用盡的危機。

在人口結構轉型、薪水普遍低以及政府財務狀況惡化之下,青年世代沒有辦法在這次年金改革中得到一個好的保障,不能保障我們在退休的時候,或者退休幾年後,可以領到多少錢。這是政府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去回應的問題。此我們會希望,政府及各黨團在未來應該要積極處理年輕人低薪卻高負擔的問題。另外,這個制度設計出來之後,也應該要能夠回應物價上升的問題,也就是我們在未來的五十年,是不是能夠實質領到這些錢,這也是要處理的。

注意世代交替的問題,年金制度應促進世代互助

現在談的年金制度如何「延後退」,這其實涉及到世代交替、少子化問題,目前已經聽到申請延後退休的教師會大幅上升。我們認為,必須考量到各職業別內,尤其是教師的新陳代謝問題。很多大學的年輕教師有反映,大學的教師和高中職以下的教師在養成時間或養成方式上都不同,所以兩者的年資處理方式應該要不同。

最後,年金改革應該要符合永續發展及促進世代互助,而非造成貧富差距擴大,使每個人的老年生活都受到好的保障。現在制度某些人的所得替代率高於90%,甚至超過百分之百,這是完全不合理的,這樣的制度就是應該要把它廢掉。跟年金議題相關的像是長照、老年公共化建設以及青年勞動等等的議題,都應該一併被納入討論,而不能只是單單聚焦在年金上而已。

我們認為,年金制度如果設計及操作不當,無論你撥補多少錢進來,都沒有辦法真正解決問題,頂多是延後破產而已。因此北學聯也認為,應該要課徵適當資本稅,使得每個人的老年生活都獲得保障,這是我們現在應該要去努力的方向!

巫馥彤(台灣芒草心慈善協會自立支援中心社工)

芒草心協會是在服務弱勢勞工或所謂的街友,這些人中有來自各個階級以及不同性別的人。這些人因為各種困境而成為街友。在街友中,有80%是有工作的,但是他們的平均薪資只有5000多元。因此,我們遇到很多的案例是,有很多人做司機、保全、送貨員等等,做了二、三十年,繳了一輩子的保費,以為自已可以好好退休了,但是沒想到一個月領的老年給付連9000塊都不到,只能勉強住一個小小的雅房,三餐都吃泡麵。房子壞了也不敢修,一生病就會完蛋,只希望不要再有什麼東西壞了,包括是他自己的身體或者是他的生活。

根據勞動部所提供的資料,這些投保的勞工的月投保薪資平均是三萬五,年資是27年,等於每個勞工退休後平均領到的給付是1萬6。但是,有將近五百萬的人的月投保薪資是低於勞動部所提供的3萬5的,他們和別人一樣做了27年,但是老年給付只有8000多塊,連最低生活費14800都不到。這些有投保勞保的人都這麼慘了。可是還有很多人,可能因為背負債務或者老闆不願意幫他保,而沒有投保勞保。這些人包括攤販、建築工、清潔工等底層勞動者,我們的社會就是因為有這些人才可以繼續運作。可是他們老了以後,卻沒有一個好的老年保障,因此,他們也不敢有退休的一天。只能一直做,做到不能做了,再換下一個更底層、更邊緣的工作,直到他走不動了。這個社會有多少這樣的人,收入連最低生活費都不到呢? 政府的公開資料是查不到的,我們估計可能有二、三十萬人,政府卻拒絕去正視他們。儘管這些人收入連最低生活費都不到,可是現在整個低收入戶的審查太過嚴格,他們也沒有辦法獲得任何社會救助的保障,就只能住再屋況很惡劣的地方,連洗熱水澡都沒辦法。這些都還算幸運的人。有些沒有那麼幸運的人,只能睡在街頭、麥當勞或者網咖裡面,也就是所謂的街友。

芒草心認為,所謂進步的社會,不是去看我們有多少有錢人,而是去看這個社會怎麼去面對這些弱勢的人。因此我們希望一個年金制度應該要有所得重分配的內涵,承接一個有一天都有可能掉下去的你或者是我,這就是我們為什麼需要一個基礎年金。謝謝!

陳姳臻(工鬥成員,台灣富士全錄工會秘書)

如陳政亮老師所言,我們的主張就是年金要有基礎保障,但這個基礎保障的意思是什麼,我們接下來會談。2012關廠工人抗爭,他們的勞保年金其實才一萬二、一萬五。

勞保的保費不夠,當然主要因為人口少子化,投進來勞保基金水庫的錢不夠多。

沒有保障,就不是改革。

主張年金應該佔一年GDP 2~3%,可課徵資本利得稅:營所稅、房屋稅。

工鬥4/13開始行腳,預計5/1走到凱道,這個活動主要是工鬥青年想讓大眾注意到年金的基礎保障,讓立委知道我們有走到他的選區表達意見。

工鬥主張年金要有基本保障,要求在每個人退休之後,都有基本工資水準的年金來保障他的老年生活。在這個方案下,不是只含括到勞工,而是所有人。為什麼要架設基礎年金呢? 我們認為在職業年金的制度下面,就算財源充足的情況下,他還是保障不足。比如說有一個食品工業的朋友,他試算了自己的老年給付,大約9000元。或者是說幾年前的關廠工人,他們的勞保給付也只有1萬多。這些都遠低於所謂的最低生活費,也低於基本工資。因此,就算年金被政府撥補了,還是會出現很多年金弱勢的問題。

綜合來看,年金大概有三個問題:保障不足、分配不均以及財源短缺(保費不足)的狀況。財源短缺又牽扯到勞動市場彈性化以及少子化的問題。保費不足的情況下,我們要提高保費,但是年輕人薪水少,再加上少子化,那我們如何要用一個不穩的基礎來維繫一個分配不均的制度? 這就是為什麼工鬥要提出基本保障的理由,讓資本利得能夠挹注到社會福利中。

年金保障不足

就勞工的部分,每個月的勞保給付平均是1萬6左右,但根據政府2009年的報告,要照顧一個老人家平均一個月需要3萬1,更何況政府做的調查常常有低估的情況。我們如何用1萬6來保障老年生活? 這是令人懷疑的。所以,工鬥提出一個年金要有基本保障的主張。

為什麼我們要求年金最低給付水準是基本工資呢? 因為基本工資反應市場以及通貨膨脹,因此基本工資可能可以年年調漲。我們認為,既然在工作期間都訂出了基本工資來保障勞工生活,那麼退休時也要有一個基本工資水準的老年保障。

如果要達到這個基本保障,1年大概需要4000多億,用2016年的GDP來算,大概是增加2.87%左右。2.87%加上台灣目前的租稅負擔率12.8%,大概是15%左右。租稅負擔率指的是,一個政府用多少的錢來處理我們的社會福利政策。日本和韓國的租稅負擔率都有到20%,台灣則比泰國的17%還要少。因此,我們認為提高2.87%並不過分。政府如果願意增加課徵資本利得,包括提高營所稅或者房屋稅(台灣的房屋稅是全亞洲最低的),那麼財源應該是沒問題。

除了提倡基本保障方案之外,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勞保修惡。在基本保障建立之前,我們不同意將投保年資最高級距調整到180個月。我們有試算過,調整到180個月後勞保給付大概少了2到3千元。保費調漲的部分,我們認為還是應該是調漲的,但以現在低薪及少子化的情況下,我們認為單單去調升保費可能會有一些世代問題。以上是工鬥的立場。

吳紹文(宜蘭農民)

我主要來分享一下自己作為新農民如何看待年金,主要有三個方向。第一個是,希望農保可以往正常的職業保險的方向走。現在的農保只有喪葬給付,沒有職業災害保險。農保每月保費付38元,政府補貼150元,然後65歲後每月領7200元左右的老農津貼,一個設計奇怪的保險。我建議往職業保險走的意思是,我們也需要職災保障的部份及正常的退休制度。政府不要再用什麼奇怪的老農津貼,農民種稻子給人民吃這本來就沒什麼好爭議的,政府應該要給農民的退休制度就要好好的做。

第二個部分是,我們都認為農保的人數會越來越少。現在領農保的人有63萬,之後的十年、二十年人數將會很快的遞減。第一,我們國家的農業政策是鼓勵大農,小農會越來越難生存。第二,由於老農逐漸凋零,再加上新農很難拿到農民資格,因此領農保的人數會越來越少。在農民能夠領農保的人越來越少這樣的趨勢之下,一個針對農業從業人員的好的保險制度應該要被設計出來。

第三部分,是針對稅收來源的部分。我們看到婦女新知很認真地整理稅收的來源,針對這部分我有一些建議。首先,農地是免稅的(因為他是課徵田賦稅),你有一甲的農地是免稅的,兩甲也是免稅的。在免稅的情況下,政府希望農地要農用,也就是用來耕作。因此,當農地沒有農用的時候,應該要課徵農地稅。其次,農舍如果沒有農用,那它應該比照建地上的房屋來課稅。現在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農保裡面很大的支出是用來支付假農民,也就是他們有農地但是沒有農用,然後就來領農保。針對這種不當的支出,政府應該要做的事情是: 第一,清查這些假農戶。第二,沒有作為農月的農地和農舍應該向其課稅。像這種農地沒有作為農用的,其實很多。宜蘭上次清查了這些農戶之後,單單一個宜蘭就增加了兩千四百多萬的稅。所以說,全台灣在這部分的稅收應該是可以再增加的。之前政府財源吃緊,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都沒錢。沒錢怎麼辦? 他們強制徵收農地,然後把它轉為建地再賣出去,這樣子他們賺了很多錢。我們強烈反對強制徵收農地! 如果今天政府用來處理他們財政困境的方法是廉價徵收農地,然後轉為建地或工業用地,那麼我們主張,既然這樣子的資源是從農民身上取來的,那麼賺來的利潤也應該回歸到農民身上。